民俗文艺滋养社会
作者:谢忠军
时间:2012年02月28日 来源:中国文化报
文艺有时是个体的,比如一部小说,是作家和自己的心灵对话,是个体获得思考、成长的重要方式;但文艺有时也是集体的,是人们之间的互动和交流,维系着某一群体的价值认同、情感纽带和合作精神,民间文艺在这些方面的作用尤为突出。
民间文艺的活跃期主要在传统的节庆期间,尤其是农历正月,中华大地上千姿百态的民间文艺形式竞相绽放,慰藉着民众的心灵。外出的年轻人从千里之外回来了,地方戏开唱了,庙会开幕了,秧歌队伍在山谷间、平原上穿梭,灯火、锣鼓队伍在夜晚的家乡大地上热火朝天,人们感受着前所未有的欢乐、祥和,感受着自己家乡、社区充满的活力,群体中成员之间更加理解、认同、友爱,社会生活中和谐的因素空前增长。
不仅如此,民间文艺样式还常常和民间信仰结合在一起,祈福纳喜,娱神娱人,人们在参与的过程中,不仅体验着欢乐祥和,还多了一份敬畏。节庆期间的民间文艺,几乎具有了文艺活动所有的教育功能,这也是众所周知的。
民间文艺还具有一种神奇的功能,就是它的创造功能。民间文艺本质上是一种创造。这种创造不仅包含艺术上的创作,也包含生活方式的创造,更是个体和群体个性、品质、精神的一种生产和创造。而这也正是一切文艺实践最有魅力、最有价值的地方。笔者最近看了陕西渭南合阳县东雷村每年正月初五的“上锣鼓”,很好地印证了民间社会在民间文艺中的创造性。
“上锣鼓”是东雷村的传统游艺,村里的南社和北社各有一班人马,谁能将自己队伍的鼓放在对方的鼓上面敲打,就表示占了上风。这种游艺争夺战的激烈程度不亚于一场战争。队伍里即使是老者,也在这隆冬时节只穿一件短裤,敲锣打鼓、奔跑追赶,彰显出极为彪悍的气势。为了激发自己和队伍的气势,有的鼓手还头戴牛笼嘴、插鸡毛,装作凶猛的野兽,有的还戴上孙儿的“虎头帽”、穿上儿媳妇的桃红袄,化出性情的无邪,鼓手们还创造性地用核桃、鸡蛋、葫芦、马铃串等生产生活用品,制造出猛蛮彪悍的声音、造型、色彩、气质。“上锣鼓”让他们在继承传统风俗的同时,在精神世界创造出一种质朴酣烈、阳刚向上的生命力,彰显出黄河文化极具魅力的一面。也正因为如此,东雷村没有赌博等恶习,人人奋发思进,勤勉创业,在社会发展的大潮中昂扬地走向前方。这就是民间文艺活动的神奇功能。
不过,这种教育功能和创造功能的实现是有条件的。如果让东雷村的乡亲通过听京剧或者听昆曲来陶冶情操、塑造品质,估计不一定理想,反过来,如果让其他地方的人也在大冷天裸露身子去“上锣鼓”,恐怕也很少有人愿意尝试。这就是民间文艺的一个很大的特点,像很多民俗事项一样,也是“五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
这也很好地诠释了文化多样性的重要性。当前人民物质生活水平提高了,精神世界也需要同步充实,但途径可以是多元的,形式可以是多样的,因为一种民间文艺样式就滋养着一方土地和民众。反过来,一方民众通过一方文艺,为文化建设提供了庞大、丰富、宝贵的资源库和数据库。这是民间文艺的又一项重大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