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重新定义中国形象的时代
作者:丁 宁
来源:人民日报 2012年10月14日
中国《尚书》里有一句话:“视远惟明”。同样,如今我们对于中国形象的理解,也应该有一种放远了看的视角,这样才能获得相对准确的认知。所谓放远,包含了回望历史、纵览当下和前瞻未来的多重要求。
历史上,中国形象曾呈现为五花八门的样子,原因是复杂的。英国诗人艾略特尽管迷恋东方,但是却感慨道:“中国是一面镜子,你只能看到镜中的自己,永远也看不到镜子的另一面——中国。”为什么西方人看不到镜子的另一面?一方面,固然与中国文化本身的博大精深有关,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西方人往往习惯于从既成套路或框架出发,选择性地看待中国文化,从而徒增认知的难度,也颇有可能产生一系列的误读。由于并不准确的认识常常不在少数,中国形象要么是被过于理想化的一种形象,譬如,“中国:东方的欧洲”(德国莱布尼兹语);“中国智慧成为现代欧洲的拯救者”(德国卫礼贤语);中国就是明媚阳光下无与伦比的东方田园(英国洛斯·狄金森《中国佬来信》)。在视觉艺术领域里,中国风(绘画、雕塑、建筑和工艺品)曾经风靡了欧洲,就如西方美术史家所形容的那样,那是一种对神秘乐土的美妙想象的结果,因而,令人不无好奇、欣羡与赞美。与此同时,中国形象也有可能被严重扭曲而诉诸负面之极的评价。譬如,近些年,最为夸张甚至荒诞的作品,要么预言中国的整体分解,要么演绎始终自相矛盾、连不少英语读者也难以相信的“中国威胁论”和“中国纸龙论”。就文化方面而言,大大小小的偏见在历史上、现实中同样俯拾皆是。在18—19世纪的英国,当中国风不再是最为时尚的艺术风格时,它就被一些批评家贬为太过异想天开、不真实,而且最显轻浮,等等。
如今作为镜子的另一面的中国正显得越来越明晰起来。近年来,随着中国的和平崛起,西方涌现出了大量新的评述和预测中国的著作,其中客观的成分已经明显见长,虽然依然不够。平心而论,认识和评价如今发生在中国的一切如此快捷而又真实的嬗变,殊非易事。我们可以确信的是,今天中国之于世界及其未来的意义已经前所未有地变得举足轻重了。从最近几年美国艺术中的“中国文化”母题的频频出现,或许也可以让我们感受到一种重要的文化脉动:中国动物(如《功夫熊猫》系列)、中国故事(如《花木兰》)、中国场景(如《碟中谍3》、《环形使者》),贺岁邮票采用中国生肖动物形象,甚至设中国为新诺亚方舟的建造地(如《2012》),等等。
我们并不一定非要完全认同来自西方学者笔下和艺术作品中的形形色色的“中国形象”,却必须认真研究这种与我们文化血脉密切相关的重要事实和发展动态,毕竟我们处身一个非凡的时代,最终都愿让“中国形象”变得更加显豁、鲜亮和富有亲和力。
在美术领域里,中国形象的确立目前还不完全是立竿见影的事情,有时候反而是被他人“当代化”的结果,一些作品中的中国形象并未切合今天中国的实情,至少离我们所感悟的当代中国相距甚远。可是,有些西方的美术批评家一改其抱定艺术与政治无关的“保守趣味”,将中国艺术家、批评家并不看重的一些“政治波普”捧上了天,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因而,如何将某种自觉或不自觉扭曲甚至强加的东西化为真正属于中国的视觉形象,同时,让我们的艺术家通过自己的发声,传达发自肺腑又能感动世界的情致,让世界认知和感悟一个生气蓬勃的中国,是中国艺术家必须正视的问题。这也是中国美术家协会为什么近年来力倡“熔铸中国气派 塑造国家形象”的深刻缘由所在。在这种意义上,确立积极健康、具有当代意义的中国形象,是中国艺术家面临的复杂而又艰巨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