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铜中的大诗与大爱
作者:杨晓华
2015年06月16日 来源:中国文化报
朱炳仁熔铜装置艺术《金饭碗空了》
6月9日,在距离未名湖百余步的北大图书馆展厅,一场名为“诗与铜——朱炳仁艺术展”的活动拉开帷幕。进入展览现场,映入眼帘的是2015只用黑色铁架支撑起来的空空如也、向天而张的金饭碗,一个个张开的碗口像一个个嗷嗷待哺的喉咙,这个装置艺术的题目是《金饭碗空了》。这个作品的作者是当代著名熔铜艺术家、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工艺美术大师朱炳仁先生。
金碗空了,这显然是一个充满哲学意味的指涉。金是富丽堂皇、奢侈华贵的象征。15年前,朱炳仁用熔铜创作了《天下第一金饭碗》,巨大的金色饭碗里装满了五谷杂粮,曾多次出现在全国性的博览会上,数百万计的人们摸着金饭碗许愿。他用热烈攒聚的大地丰收的形象,表达了对人的基本欲求的理解和反思。如果说那是通过“有”提出的对生命基底的叩问,那么,《金饭碗空了》则意味着“无”。如果高居生物链顶端的人类,一味地欲壑难填,面临的就将是精神世界的高度匮乏。金色的器皿,不再是丰满富足,而是寂寥和贫乏的象征。从欲望的不断满足,到精神世界的抽空,作俑者正是人类自己,因此,“人类的天敌就是人类自己。上天懒得动手了,静静地看着人类自己动手,怎样把明天从数据库中撤除。”而人类,只有一个明天。
朱炳仁是中国绍兴传统铜艺家族的继承人,但是,近些年来,他的广泛影响建立在他对铜作为自然质料的构造能力的解放上。他突破铜的传统铸造技艺,突破模具的局限,利用熔铜在色彩和形态上的千变万化,让高温流动的冶铜和人的精神世界形成自由的对话关系。评论家把朱炳仁的熔铜艺术称为“熔现实主义”,堪与萨尔瓦多·达利颠覆传统的超现实主义媲美。
值得注意的是,朱炳仁绝不仅仅是唯技术主义的艺术家。他认为,所有的艺术在终极意义上都是诗。他本身就是酷爱诗歌艺术的诗人。他在《世界是混沌的一陀铜》中歌吟道:“……混沌充斥着/不可理喻的欲望/贪婪欺虐的名利场/混沌充斥着/几乎所有的真理与悖论/光芒与臆意/混沌充斥着/宇宙起始或终极的/遗传密码。”他坚信:“只有当/熔铜凝固了/成了一幅铜画/才可望读懂/混沌遗传了什么……”正是这种对诗意的坚守和执着,使得他在熔铜的激情和火焰中不断飞跃和上升。诗歌作为翅膀支撑了他的瑰丽的想象。2012年,熔铜艺术家朱炳仁正是作为诗人带着他新出版的诗歌《云彩》,走进北大的殿堂,当时和他对话的嘉宾是余光中先生。人们称赞:“一抹天边的云彩,化解了两岸的乡愁。”
对朱炳仁来说,无论是熔铜还是熔铜蕴含的诗歌,都是无羁的灵魂的表达和抒写。在这样的灵魂中,饱含着对人类命运的深情关怀和冷峻思考。通过诗歌和铜雕,他期待两岸的早日团圆,他致敬玄奘式的文化求索,他创作布满中国乡土元素的系列艺术作品,表达了深沉的民族情怀。他甚至痛心于2009年成都公交的失火事件,动手设计“固定式弹力逃生锤”,并申请国家专利。一个艺术家滚烫的拳拳之心和他的作品一起温暖着世界,映照着人间的大爱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