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仁：散文要瘦身 长篇散文鲜有精品

——“2010中国文学高端论坛·散文创作学术研讨会”专家发言摘登

    张守仁：散文要瘦身

    张守仁：刚才几位文友的讲话受益匪浅，我今天的讲话是散文要瘦身，现在很多人在减肥，其实散文也要减肥和瘦身，就像胖子减肥一样要坚持地把膨胀的、非常长的一些冗长的散文简短一些。我接到了很多的杂志和报纸，翻看林林总总的报刊和书籍，常常看到呆滞的、冗长的散文充斥了版面，也有点像月饼的豪华包装。这是浪潮资源。本来散文是可以用1000字写完了的，可是他写了1万字，我希望它瘦身这也是节约资源、节约纸张、节约读者的时间和精力。

    现在我们说要搞绿化，我们写作也要绿化，就是省，尽量不要浪费。本来一篇文章500字就可以了，弄了3万字。如果说现在报纸和杂志发行比较多的话，那就是浪费了很多的纸张，等于说砍了好几棵树，这会使我们大地荒漠化。好的散文必须要有独特的视角、精彩的细节、深刻的思想和好的语言。任何人包括一些经典作家，我今年70多岁了，看散文至少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即使是有名的经典作家，独特的视角、独特的思想，精彩的细节也是不多的。因此写长散肯定是掺水的酒淡而无味的。除了各位说的散文的成就我对当前的散文是不满的。不满的原因是或烂、或长、或空。中国散文的优秀传统从来都是倡导精短，写散文越短越难写。有一次我看的北大的教授钟白华（音）写的是写作美学的，200多字非常地好，令我很震撼。还有任继愈的散文也人非常地精短。还有一个散文大家，在90岁的时候写的散文都是500多字就，非常地好。我研究散文50多年了，发现古今中外的散文大多是精短、散文，像中国的绘画那样，引发了读者的遐想和思考，而不是让读者读了以后烦。我们大家心仪的《古文观止》都是短篇。《陋室铭》也只有81个字，我相信几千年以后是永垂不朽的。还有朱自清的《背影》。

    再说国外，还有比如说《门槛》《灯光》都是600、700百字，永垂史册，雨果的一些作品也在1000多字左右。川端康城几篇作品也是千八字，都是大家可以背熟的经典。他们写的是那么地形象、生动，100年来仍然在读。现在有一些散文，甭说是百年了，当时就不看了，因为空的东西太多了。

    有些长文动辄5、6千、万儿八千的，甚至有10来万的，浩浩荡荡，这样的庞然大物我们还能叫它美文吗？艺术散文吗？我们还能叫它纯粹的美文吗？这样的长文放置在忙碌的时代，有多少人可以把它读完。艺术从来讲究以少胜多，文章短而精才能被人铭记和传送。万儿八千的散文能传至永久吗？长的散文好的不多，我也是这样的感受。我有一位写散文的朋友，他很得意地告诉我，他每天都可以在电脑上敲出3、4千字的散文，我想如此的批量生产必然是次品。好的散文就要经过长时间痛苦的孕育而出的精品。我们好的散文还要注意语言的锤炼，散文的语言不好就失去了吸引人的美丽。经典的作家为了寻找最贴切的语言常常是寝食不安。过去有为得一个字捻断数根须的说法。但是我刚才的朋友那么快地写作，他能锤炼文字吗？这样草率而成是对读者的不负责任。我有幸发过冰心等高人的稿子，当我向他们请教如何写好散文的时候，他们一致认为写好散文要充分地酝酿，要有体验，要练习把散文写得简短写，要像农民挑种子一样精细地挑选词语。比如说有篇散文《黄鹂》，写到儿时还有抗日战争时期，一直到老年的时候身体不好，一直到鸟市上看到黄鹂怎么样，之后又到了江南湖光山色这知道这是黄鹂适合生存的空间，他说这才是典型环境里典型的性格、典型的表现。他跟朋友谈心，这不到2000字。要是现在的才子写起来2万字都不够。

    散文要瘦身尽量简短一些这是一个文风的问题，群众观点的问题。不久前习近平同志在《学习与实践》上发表了一篇改进文风的文章，他希望大家把文章写得生动一些，简短一些，少一些空话、套话、旧化、烂话。其实文风的问题60、70年前毛泽东在延安就提出来，提出八股文的罪状，说有些干部喜欢写长文章。当时毛泽东举了一个例子，1941年6月22日，卫国战争发展，斯大林还在搞检阅，斯大林在红场上有一个演说，非常短就相当于1000、2000字，要是现在写还不得2万字。所以我觉得文章应该是短些、短些再短些。文风问题  严肃地提出来是60、70年前，至今仍然存在而且是变本加厉，越写越长，一发而不可收拾。我甚至怀疑和目前的稿费制度有关，我现在的稿费是根据字数而付稿酬，一篇优秀的文章可以入选教科书，可是稿费也是按照1000字来付。我当了50年的编辑，常常是删改文章，比如说小说12万字，我曾经改到3万字，很多的东西都是很臃肿的，一个编辑的做法就是要把里面的精华留下来。我看长文，如果删掉一半或者是一大半，只会让文章更好、更精彩，下笔千言，引用一些没有用的资料实在是耽误读者的时间。现在大家都可以上网，你想要什么资料都可以查到。你为什么要浪费篇幅呢？我不能理解。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要写完了以后要至少把文章看两篇，把不可用的文字都删去毫不可惜。我们现在的才子怎么写呢？一定要多写，否则要删的话就是把稿费删掉了。现在小说也是越写越长，现在有了400多万字的小说，我不知道谁有时间把这部小说看完。10本的小说我是无能了，怎么一目十行想把它看完也是很难的。

    现在小说越写越长，大家知道鲁迅先生的小说《孔乙己》2800字，把小个细节把孔乙己写活了，流传千古。可是现在的才子们28万字都写不完，里面肯定要加上爱情的描写，之后偷书被发现了以后又有一系列的描写，恐怕连50万字都打不住。拿2800字的文章变成28万字，水平和质量我看是不用多说的。

    散文是一种易写难攻的文体，你要知道你为散文贡献了什么，散文是一种掏心窝的文体，你要把金钱放在脑袋里，就不要写散文了。如今大家都在提倡减排、节能，过低碳的生活，我们身为文化人要响应全世界的潮流，像绿色奥运一样绿色写作，低碳生活的核心是低能、节约资源，冗长的文章、肥胖的文章是耗费纸张的，实际上等于你拿着斧头在砍树。因为我呼吁散文要简短，节省读者的时间也不要浪费纸张。散文冗长必须群起而攻之。有人呼唤经典，我却呼唤简短，只有简短才会出现经典，散文史上，简短之作必是经典之文。有人问有没有长散文写的好的呢？我的回答是，有。但长散文仅仅是好，绝不能成为精品，绝品，成为为人传送、永垂史册的经典。谢谢大家！